胸怀家国情怀 发展华文教育 ——访柬华理事总会常务副会长蔡迪华、秘书长钟耀辉

访谈嘉宾简介

蔡迪华(ThaiVan),现任柬埔寨柬华理事总会副会长、柬埔寨广肇会馆会长、柬埔寨和平书局董事长。

钟耀辉(SokHuy),现任柬埔寨柬华理事总会秘书长。

原文刊于《世界华文教育》2023年第3期。

【编者按】柬华理事总会作为柬埔寨最大的华侨华人社团,自成立以来一直非常重视发展华文教育,为传承中华文化、复兴和发展华文教育作出了突出的贡献。近年来,在推进华校建设、师资培训、教材编写等方面取得了一系列丰硕的成果,促进了柬埔寨华文教育的本土化发展。本期专访邀请到柬华理事总会常务副会长蔡迪华先生、秘书长钟耀辉先生,他们介绍了柬华理事总会在当今时代,如何面对新的机遇与挑战以谋求华文教育在柬埔寨的长远发展。柬华理事总会始终围绕组织宗旨,与当地政府保持融洽的关系,积极融入主流社会,为华文教育发展营造了稳定良好的社会环境;团结带领当地的华侨华人,发挥群体的智慧和力量,极大地推动了柬埔寨华文教育的可持续发展。

问:蔡会长好,钟秘书长好!感谢两位接受我们的专访。第十届世界华侨华人社团联谊大会召开在即,此时能够专访到柬埔寨最大的华侨华人社团——柬华理事总会的蔡会长和钟秘书长,我们感到非常荣幸。首先请谈谈柬华理事总会的基本情况。

蔡:柬埔寨全部华人大概110多万,没有算入华侨。柬华理事总会成立于 1990 年12月26  日,是由柬埔寨华人华社团体共同组织、经柬埔寨王国政府批准的社团,是全柬华人的最大组织。柬华理事总会以“促进柬中友谊,建设繁荣华社,服务百万华人华侨”为宗旨,组织体系较为完整健全,是包括柬埔寨潮州会馆、客属会馆、福建会馆、广肇会馆、海南会馆五大会馆、十三宗亲总会、省市县柬华分会、华文学校、华文报、醒狮团、庙宇、互助会、商协会等约150个社团单位的联合体。柬华理事总会的工作内容之一是发展华文教育,向下一代传承华语和中华文化,让华裔子女能够学好华语。第二个重要工作是把全部的华侨华人团结起来,为当地政府做贡献,如给贫困地区和红十字会捐赠物资和资金等。第三是团结全部的华侨华人做好企业,如果中国国内人员去柬埔寨投资发展,一定要先到柬华理事总会这边建立联系,柬华理事总会就是一个平台,这里有各行各业的人才,经过柬华理事总会介绍,来柬埔寨投资会比较踏实一点,不会走太多弯路。同时,我们希望中国的企业在柬埔寨做生意赚了钱后,要回馈当地的社会,为当地的华文教育、当地的人民福利做出贡献。

问:目前柬埔寨共有多少所华文学校?主要的办学形式有哪些?

钟:目前柬埔寨有50多所华校,像金边、西港和马德望等比较大的城市,办学条件比较好,其他比较偏远的地方条件比较差。华校中大概有5万名学生,1200多位老师。柬埔寨实行12 年义务教育,按照教育部的规定应该是全日制,但是因为学校和政府的教学资源不够,一是教师不够,另外一个是教室不够,所以实行半日制。乡下有的地方是全日制,但是一些主要的大城市,柬埔寨的国民教育还是半日制,就是一个上午或者一个下午,这样学生就多一个学习其他语言的机会,所以说这个学制还是比较灵活的。

蔡:我是柬埔寨第二代华人,我们那时候跟现在不一样,我们读的是全日制华文学校,是纯粹读华文。现在政府没有那么多的资金,没有那么多的老师,所以办成半日制。正因为这样,政府鼓励我们华文学校开设柬文班,因为他们的学校容纳不了那么多学生,现在我们的华校柬文班和中文班都有, 不仅是华人子弟,非华人子弟也可以到华文学校来学习。其实现在好几代过去了,都到第五代了,华人子弟和非华人子弟基本上也分不清了。

问:在柬埔寨,华二代的中文水平普遍比较高,那是因为那时候是全日制学习,现在第四代、第五代的孩子,他们的汉语水平不太一样,他们对汉语学习有没有兴趣,有没有动力呢?

钟:如果是我们华人的家庭,基本上也是希望孩子能够懂中文,比如我是父母让我去华校读书,我就会中文了。但是随着社会的进步,跟蔡会长的时代不一样了,中文已经往专业化方向发展了,像我就是华人家庭,等到我的孩子学习的时候,不会强制他去学习中文了。所以现在的孩子不会像蔡会长那时候能够普遍学中文,能够说得很好。我们这里说的往专业化发展的意思是:为了在社会上交流,他们可能会一些中文口语,也会写几个汉字,但是未必能够讲得很好;但是如果他们的工作涉及用中文,比如说当老师、当律师、在中资企业工作的话,他们的中文肯定是很好的。总体来看,他们的汉语水平基本上就是一般了。

问:目前,华校里有没有设置跟职业有关的教学内容?在教学上有没有这方面的考虑与设计?

蔡:在华校,我们主要还是学语言文字方面的,就是听说读写基本的技能,说到专业和职业教学的话,目前华校中还没有这种用中文来教专业汉语的课程。像商务汉语的课程设置到大学里才有,中小学阶段是没有的,中小学重点抓的是听说读写,最根本的是要提高学生运用汉语的能力。

问:汉语方言曾经在柬埔寨华文教育发展进程中发挥过很大作用,如今,方言在柬埔寨的使用情况如何?

钟:过去的华人家庭,比如我祖父在的时候,我们在家里面是必须讲方言(潮州话)的,我现在还能懂一些潮州话,但是我现在没有办法这样要求我的孩子。

蔡:以前在柬埔寨会教潮州话或广东话,但是现在方言教学应该是没有了,基本上都用普通话教学和交流。方言的话,一般都是在家里面讲,有的家庭讲,但是现在因为通婚等原因,有的也不讲了,方言慢慢地越来越少用了。这跟中国国内的情况也差不多,方言在很多情况下是用不到了。大家讲普通话也有个好处,就是不会产生误解。

问:您说的情况确实很真实,互相听不懂的话交流感情也是受影响的。学生参加像“寻根之旅”之类的活动来中国的话,有没有一些地域的选择呢?

蔡:说到这个问题,我想说的是,我们的名额太少了,如果学生来得多一点的话,对我们的华文教育是有帮助的。他们来到这里,看到的一些情况跟新闻上讲的是不太一样的。年轻人可能看中文报纸比较少吧,因为中文程度比较低。所以,我为什么说要提高他们的华文水平呢?如果他们能看懂中文新闻,就能够了解到中国这边的情况,这样就能够讲好中国的故事。如果他们看不懂,怎么能够讲好中国故事呢?

问:我们曾经见过给柬埔寨编的作文教材,我认为这个华文水平不低。因为有一些学校觉得学华文只要会交流就可以了,因此很重视听说方面的学习。我看咱们作文教材的感觉是水平相当不错,那么整个社会对于孩子有没有这种文字水平的要求呢?

蔡:对,在柬埔寨学生的华文水平是比较高的,我觉得除了新加坡、马来西亚,柬埔寨应该是比较不错的了,当然学校是有这方面的要求和训练的。我们华校有专门的写作课,应该是从小学四年级开始就有了。我们也有华文媒体、华文报纸,其中华文报纸中中文报道的记者就是从我们的学生中选出来的。当然每个学生有不同的天赋,有的是文字表达方面比较优秀,口语一般;有的口语比较好,文字表达一般。

问:随着中柬两国在各领域的交流与合作不断深入与推进,一定会有越来越多的学校和机构开设新的汉语课堂,比如说孔子学院的课堂和他们使用的教材,这些课堂和教材的出 现有没有给传统华文学校的教学带来挑战与压力?

蔡:我们传统的华校与孔子学院的课堂是不一样的,我们华校是属于传承文化的学校,有百年的历史,在当地的民众中已经是一个品牌了,当地民众一般对当地的华校有一种属于自己的学校的那种亲切感,所以,他们可能更愿意送自己的子女到当地的华校学习。

目前孔子学院的教学方式是以教汉语为主,是3个月或5个月这种短期速成的汉语班,主要是学习用汉语进行交流和沟通,跟我们这种既学文化又学文字的学校教育是不太一样的。此外,孔子学院跟官方合作比较多,是由国家的政府部门或者有关单位来支持的,比如我们柬埔寨有三所孔子学院,一是王家学院孔子学院,与江西九江学院合作办学,其中设有一个专门的汉语课堂,面向柬埔寨政府的警察、军队或者公务员;第二所是马德望孔 子学院,是柬埔寨西北地区唯一一家孔子学院;另一所最新的孔子学院是柬华理工大学孔子学院,专门开展理工类和技术类专业教学。所以说,华校与孔子学院牌子不一样,色彩 不一样,教学内容和对象也不一样。

我们传统的华校属于本地的学校,本地也会有各种各样的需求。有的家庭可能孩子小时候没有机会在华校读书,到了十几岁的时候,就把他们送到孔子学院去学习,这也是一个学习中文的方式。有的孩子是小学时不学中文,到大学时专门读中文的本科,这也是一种方式。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说,华校和孔子学院是一种互补的学习中文的方式。

问:刚刚您提到,传统华校属于传承文化的学校,接受华文教育是华人一直坚守的文化传统。目前在“中文+ 职业教育”蓬勃发展的背景下,传统华文学校开办学校的初心能否得以继续保持?

钟:我们的传统华校在上世纪开办的时候,就是让华人子弟能够学习中文,能够传承中华文化。现在情况有些不一样了,像蔡会长讲的,他属于第二代华人,那个时候的社会在华人群体里面都使用中文或者汉语方言,蔡会长是广东人讲广东话,他在社会活动或经济活动中全部都可以使用广东话。但是现在的柬埔寨社会不一样了,我们要融入这个大社会的时候必须讲柬埔寨话,要会柬埔寨文字,有的时候还要懂英语,不能仅仅懂中文。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的华校就需要变革,需要不断地更新,所以现在我们一直推动的就是双语办学,把华校融入到柬埔寨的国民教育体系中,在华校中办柬文的正规教育。因为不管在柬埔寨也好,在其他国家也好,高考都必须使用本国的语言。在柬埔寨参加高中考试,考试用的语言就是高棉语,如果没有参加高中考试,就没有高中毕业证,就上不了大学。如果只是单纯地学华文,就参加不了高考,必须参加柬文一年级到十二年级的教育,全部学完后才有资格参加高考,所以门槛就在这里。因此,我们的华校要变成双语学校,要把华校变成柬埔寨的学校,而且是柬埔寨国民教育体系内的一类重要的学校,同时能够传授中文,这样功能就更加全面了,这是我们的目标。现在金边很多学校都是这样了,端华学校已经有两三届参加高中毕业考试的学生了,广肇学校也已经转变为类似国际学校的样子。金边这几所大的学校都转型了,外省也有一些学校,好像在西北的吴哥、比粒也是中柬文同步。

问:2022 年11月,《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部与柬埔寨教育、青年和体育部关于合作开展柬埔寨中学中文教育合作项目的谅解备忘录》签署,已经标志着中文开始正式纳入柬埔寨国民教育体系,这是各方努力的结果。那么随着中文教育开始正式纳入柬埔寨国民教育 体系,将会对传统的华文教育产生怎样的影响呢?

蔡:现在随着中文纳入柬埔寨教学体系,很多事情都需要规范起来。比如说,现在使用的柬埔寨华文教材大概是1992—1993 年开始编写的,1996年开始使用。虽然中间修改过一两次,但是到现在还在使用。时间太久了,很多新的名词没有编进去。我们看看跟方会长商量商量,需要改变的时候,再重新编写。我们需要有一支队伍,就是中国国内有经验的编写队伍帮我们做才能比较规范。如果我们要政府承认柬埔寨华校的毕业证书,就需要有一套完整的教材和统一的标准。我们要想想怎么合作与配合,把这个事情做好。

目前我们暂时没有统一的考试,现在每个学校自己发毕业证书,所以会造成学生的水平不一,这也是不规范的地方。我个人觉得由语合中心或者其他相关考试机构在学生考试的时候去监督评分比较合理。

问:是的,华文教育需要走向正规化、标准化和专业化。这个过程离不开华文师资队伍的建设,目前柬埔寨华文学校的整体师资情况如何?

蔡:柬埔寨目前有 1200多位华文老师,现在年轻老师的华文教学水平还是比较低,所以这些年侨办和语合中心每年会派老师来柬埔寨。在疫情之前每一年派给我们的老师全部加起来大概有280 位左右,其中侨办派来的老师大概有90 位左右,其他老师是语合中心的志愿者。

问:外派过去的老师,一般从事哪些工作?您认为他们在从事海外华文教育工作中还有哪些方面需要提高?

蔡:侨办派来的老师年龄比较大,有丰富的教学经验,一般都被委任为这个学校的教学管理员,比如说担任校长。语合中心的志愿者老师比较年轻,有的还在读书,所以一般都是参加具体的教学工作。我们整体感觉,派来的老师从事一年的教学工作,时间太短。这个问题很重要,因为每位从中国到柬埔寨的老师都需要适应期和磨合期,一般需要五六个月的时间,等磨合好了,还有六个月就回去了,下一批人又重新再去做。所以,这个从时间成本上来说是很亏的,很浪费资源,所以我们希望教师以后能有两年到三年的外派时间,如果磨合期为6个月,还有一年半到两年半的教学对我们是很有帮助的。

另外,希望有关部门给临行前的老师尤其是年轻一代的老师们讲一讲这边的国情、民情和社会风俗等,讲一讲华文教育史。因为这边毕竟还是比较落后,希望年轻的老师们来了以后要任劳任怨一些,要将视野放宽一些,心态平衡一些,要了解柬埔寨没有国内的条件好,要有心理准备,了解这份工作的意义,要有对华文教育事业的奉献精神。提前了解这些情况有助于他们尽快习惯柬埔寨的工作与生活。外派教师不仅是教授汉语的老师,同时也代表了中国在外的形象,因此,一定要注意一些细节,要学会入乡随俗,比如要遵从学 校的传统等。

问:这是外派教师普遍存在的问题。那么柬埔寨华文教师发展面临哪些困境?

蔡:柬埔寨是一个比较开放的国家,这里的年轻人一点儿都不落后,他们以英文、柬 文为主,对内使用柬文,对外使用英文。中文用在哪里呢?主要用在沟通方面,口头的语言沟通比较多,文字上面使用得比较少。比如公司签合同都是以柬文和英文为主,因为我们那边懂中文的人没有达到可以把合同做得很好的水平。学生读书是要工作的,现实情况是华文只用于沟通的场合,其他正式场合以英文、柬文为主,所以在柬埔寨,英文学校要比华文学校多很多。另外,教英文的老师薪水都会比较高一些,英文学校多数是外国的一些大学来开的分校,所以,学校学生的学习都是被外国那些有名的大学认可的。还有英文学校和柬文学校的老师都是师范学校毕业的,所以薪水都比较高。这样一对比的话,华文学校的教师薪水可能就比较低。这个情况我们也不怪任何人,到现在为止,我们华校的师资水平还是比较低的,因为他们没有参加过培训,也没有从师范学校毕业获得的那些资格证书。

我的看法是这样的,我们要努力追上那些国际学校。华文今天还不是普遍使用的语言,但是不代表5 年后或10 年后我们的华文不受所在国家的认可,我们可以考虑合作做一些事情,因为我们的中国慢慢会强大,企业会做得越来越大,尤其在东南亚这边。所以我们现在就要努力把华文教育的事情做好,要想得到人家的重视,我们一定要自己先提升起来,这是我们共同的责任。

还有一个现在中国国内不大了解但很重要的情况是,他们问为什么你们不派学生来中国留学?为什么去中国留学的人那么少?因为暨南大学和华侨大学都有一些奖学金,每年会有8—10名左右的学生到这两所学校留学,这些学生跟柬华理事总会有5 年的合同,回来以后必须当老师。除了这两所学校之外,还有其他的学校,但是其他的学校没有这样的合同约束,所以,他们学完后回国就做其他工作了。这两所学校的学生虽然有合同,但是回来10个人能有5 人以上做老师已经不错了,这说明华校老师的待遇对他们没有更高的吸引力。所以说,为什么去中国留学的人那么少,而且回去不当华文老师?就是这个原因。学 生去中国留学没有薪水,而且去留学本身也没有资源,如果留在国内工作的话可以有薪水。说句老实话,当老师的话对家庭的经济贡献不大,大概只是中等收入。

这10 年来,到柬埔寨的中国企业有很多,企业需要翻译,所以华文比较吃香。但是他们很多应该都是柬文大学毕业来这里的,如果只会中文解说、不懂英文的话,是上不了国际场合的;如果懂英文,你就可以去。但人的时间是有限的,你读了 9 年中文以后,读英文的时间就比较少了,所以很多读柬文或英文的学生,就能够有薪水比较高的工作,而且很多国家都能提供很多学习英文的学位。而读了中文以后出来找工作,薪水就比较低。虽然中国企业这么多,但是学完中文后的收入有限,这是我们的一个难处。如果是中柬英都比较好的,就比较厉害。老师也一样,我就是这样鼓励老师去学中文的。我们鼓励他们去学好中文,告诉他们你写的方面可以不好,但是你的语言一定要沟通得了。

问:所以培养本土化教师,促进本土化教师的成长是解决华文教育师资问题的关键所在。您能否详细谈一谈目前柬埔寨的师资培训的情况,培训能不能满足目前的需求?

蔡:方会长特别重视华文教育,但是由于时间、精力有限,很多事业都需要同时做,所以一些事情要与国侨办、语合中心合作,南京大学也承担了一些,给我们开了孔子学院的海外分院。目前培训的内容有两个部分,一个是专门的语言培训,一个是职业培训。语言培训是培训想当老师的人,职业培训完以后可以出去找工作。还有一个比较高级的,是上柬华理工大学,里面有专门进行职业培训的,学习工程之类的专业,但是以英文授课为主,一是因为一般学生的中文水平比较低,接受不了中文专业课;二是因为用英文授课的话,英文老师比较容易找,而如果用中文授课的话,老师的中文程度不够,没有办法用中文上专业课。

对于培训的针对性问题,我认为不管参加哪一个班、去哪个学校工作,都可以参与进来提高自己的技能,培训完以后,就算以后不在学校里工作,在外面工作也很好,也能提高中文水平。所以,我们不只是让他们当老师,他们到社会上去工作,文化水平也会得到提高,那么整个社会的华文水平都会随着提高上来了。这跟理事会的宗旨是非常契合的,就是要提高整个华文社会的中文水平,提高整个华人社会的凝聚力。

为了提高柬埔寨华文教育的水平,应该把师资培训做好。我个人觉得可以用函授和直接派师资去中国培训的方式进行。函授的方式比较灵活,一是覆盖面更广,比如一个学校有50 位老师,我们当然希望50 位老师全部可以参加,如果现实情况不允许,30 位、40 位也好。二是时间比较灵活,我们可以在教学的时候抽出一个时间让老师参加,比如我们可以一个星期抽出一天或者两天,有空的时间就可以进行。用这样的方法,可以慢慢提高老师们的水平。

问:如果有线下培训的话,您希望跟现在的培训有什么不同呢?

蔡:肯定要让老师有一些新的感触,如果只是坐在这里学习的话,那就跟线上、函授没有什么区别了。线下培训不是单方面就可以做好的,需要大家的配合。目前我们华校的老师一是课比较多,工作量比较大,让他们抽出时间来学习的话比较难,所以培训一般都安排在假期。如果连个休假的时间都没有, 他们也没有精力去学习,对老师来讲也不太公平。  老师要有放松的时间,否则没有创新。所以很多事情,不是说某一方面强压下去就能做好,需要各方的协调。可如果学校那边有这样的意思,而且能够给老师们提供一个专门学习的时间和机会,那中方这边再给予支持就更有效了。我们也一直鼓励各个学校能够安排时间,给老师们尤其是本地的老师提供机会去学习。我想在我们的推动下,以及在中方各个院校的帮助下,我们每个老师在一年时间里起码能够参加一次培训,不管是两个星期的还是一个月、三个月的都可以,这对老师的教学是很有帮助的。

每一所华校建立起来都不容易,因为没有国家的支持和资助,政府也没有这个条件支持我们,都是我们社团里面的大家捐钱出力,慢慢发展到今天这个规模。但是政府在政策上面给我们大力的支持,政策方面很重要也很宽容,所以我觉得现在华文教育一定要把基础打好,因为目前政府对华文教育是很开放的,鼓励我们开办学校,也鼓励我们去开柬文学校,所以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打好基础。可能到第二代领导人的时候,他们都是从美国、英国、法国等国家留学回来,想法可能就不一样了。做华文教育不是一两天的事情,我们这一代华人不在的时候,后面一代华人对国家的思想观念就没有那么高了,因为他们大都是接受较高水平的柬文和英文教育的一代人,中文只能达到一定程度而已,他们的想法就跟我们这代人有一点不一样了。还有一点就是,柬埔寨与中国向来比较友好,我们一定要维护好这个情感,像我前面说的,我们国内的老师到柬埔寨的时候,形象和素质一定要提高,而且要多包容一点,要树立一个好的形象,其实很多老师是很好的。很多中国人到柬埔寨投资时也一样,要做到互相尊重,不要把关系搞砸了。现在的状态是很多人辛辛苦苦努力的结果,不要因为个别人的言谈埋下不良的种子。所以对于一个华文教师来说,业务能力其实还是次要的,道德、情怀和素质才是最重要的。一是每一位中国人在外都代表了中国的形象,要注意自己的言谈举止;二是作为老师,要传递给学生正确的价值观念,所以一定要注意修炼自己的道德与内心的涵养。

非常感谢蔡会长和钟秘书长接受我们的访谈。蔡会长满怀家国情怀,投身华文教育事业的努力与奉献值得我们敬重;他对于发展华文教育事业的追求,对于华裔儿童的殷切希望,对于华文教师的关怀与期望,语重心长,一腔爱国之情令我们感动。钟秘书长年轻有为, 代表了海外华人社团的新生代力量,在他们身上,我们看到了华人社团的新老传承。通过两位嘉宾的介绍,我们不仅了解到了柬埔寨华文教育的现状,也看到了柬华理事总会审时度势、积极调整华校的办学理念与办学模式、以谋求华文教育在柬埔寨长远发展的智慧。希望此次专访能够给海内外华文教育界同仁带来一定的启发与思考。

(李嘉郁 王芳 策划)

【责任编辑 王芳】